当前位置: 笔趣阁 言情 倾月班 沧海扁舟寄余生(6)

沧海扁舟寄余生(6)(2 / 4)

    shā rén的地方依旧是当年的样子,到处肃杀,阴冷冷的,刑场上密密得跪了十八个待斩的文人秀才。朱国治也不出面,蒋国柱坐在案子上,等侯着最后的时刻。嬛伶等人好容易挤进围观的人群中,柳如是道:“你们在这里站着吧,我过去看看他。”嬛伶拉住了柳如是,柳如是摇摇头道:“没事的。”这时,只听一阵哭喊声,原来是金圣叹的两个儿子提着酒菜来了。两个少年跪在蒋国柱面前,哀求道:“请大人开恩,让老父吃了饭再走吧。”蒋国柱点头答应了。两个少年来至金圣叹面前,金圣叹坐跪着,道:“你们来了?带了什么好酒好菜来?”一个儿子道:“都是父亲平日爱吃的。”金圣叹神情自若,笑道:“真是好,有酒喝就好!”于是让儿子给自己斟了一大碗酒仰头喝光,又要了一碗。旁边的刽子手闻着酒香,鼻翼扇动了两下,笑道:“临死前还有这么好的酒喝,先生也该满足了。”金圣叹哈哈大笑:“当然了!来,给这位师傅倒上一杯,让他喝了,一会儿砍为父的头时好痛快点儿!”两个儿子早就泪水涟涟,可是父亲遗命怎敢不遵,只能倒了酒送到刽子手面前。刽子手端起碗来,一口吞了,喊道:“果然好酒!”金圣叹大笑道:“砍头,痛事也;饮酒,快事也,砍头而先饮酒,痛快痛快!”刽子手竟也笑道:“先生放心,我一会儿快刀下手,保管先生不疼不痛!”

    金圣叹听了连连道谢称好,两个儿子却泣不成声,金圣叹反劝道:“哭什么?我要笑着走,你们偏在这儿扫兴。”于是问道,“我在牢里都不知岁月了,如今什么时候了?”小儿子道:“七月十三了。”金圣叹一叹,道:“哎,可惜,差一月就中秋了,不能和你们过一个团圆节啊!”说着眼睛一亮,向两个儿子道:“当初我在报国寺留宿,夜里睡不着,去找方丈大师借阅佛经。那个老和尚小气得很,不愿借给我,还出了个对子难为我,上联是‘半夜二更半’。当时我心里气的慌,憋屈了半天都没想出来,只好抱憾而归。此时一想,却发现有个现成的下联,我居然没想到!”于是仰起头吟道,“中秋八月中。”随即又是一阵大笑,道:“回去告诉老方丈,这对子我对出来了!”两个儿子收了眼泪,呜呜地点头答应了。金圣叹收了笑容,道:“我要走了,一肚子的诗书也要带走,以后不能教你们了。来,我出个上联你们对对看,谁对出来以后我那套书稿就归他藏着。”说着,金圣叹一想,道:“莲(怜)子心中苦。”两个儿子一听这上联,忙恭恭敬敬跪了,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痛哭,肝胆欲裂,根本不敢对出下联。金圣叹看儿子们哭成这样,心中自然难过,却忍悲道:“这样简单的对子都对不上来,白辜负我教了你们这么久!”于是又自己对出下联,“梨(离)儿腹内酸。”围观百姓听了都深解其中意味,见他父子死别,金圣叹却这般无畏,都不由泪下。

    两个少年越哭越痛,越痛越哭,金圣叹被搅得心如乱麻,鼻头酸楚,眼睛湿润,忙大声喝道:“就知道哭!老子没被砍头就先被你们哭死了!”于是又喝骂道:“快快快!下台去!别在这儿碍我眼!”两个儿子衣襟早湿了,磕着头,迟迟不肯下这断头台。柳如是从旁边走过来,道:“你们先下来吧,我和你们父亲说几句话。”金圣叹见是柳如是,忙跪直了身子,道:“舅母来了。”柳如是笑道:“别叫舅母了,我比你还小十岁,你这么叫可就把我叫老了。”金圣叹道:“礼数不能改,舅母就是舅母,我不管其他人怎么看。”柳如是叹道:“你呀,若不是这个脾气,也不会有今天。”金圣叹笑道:“舅母既然知道,还说我做什么呢?”柳如是摇头笑道:“我没能救得了你。”金圣叹道:“舅母的心意我心领了,此一去,我亦无悔了!”“不,先生这么走了,定有遗憾。”嬛伶嫏伶走了过来,勉强着向金圣叹笑道。金圣叹喜道:“两位姑娘来了!”嬛伶道:“不单我们来了,倾月班的姐妹们都来了。”正说着,娴伶也领着众女伶走了过来,金圣叹喜上眉梢。蒋国柱在那头见了,忙喝道:“大胆!刑场重地,你们这些女戏子要干什么?以为是你们唱戏的台子吗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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