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前位置: 笔趣阁 言情 倾月班 沧海扁舟寄余生(1)

沧海扁舟寄余生(1)(2 / 5)

    午后,屈大均也不让嬛伶嫏伶陪着,邀了李渔,提了壶酒,两个人往燕子矶寻嫱伶和甘辉的墓来。临江的山崖边,一枝新生的海棠掩着一撮新土,屈大均和李渔见了便知是此。屈大均取出酒杯,李渔斟了两杯酒放在坟前,拜了三拜后左右坐下,自斟自饮起来。李渔笑道:“怎么?不和我争辩了?”屈大均笑道:“沈姑娘说的对,这是萝卜青菜的事,争来无意。还不如听风观云,对坐饮酒,难得自在逍遥。”“怎么?翁山贤弟过得不自在吗?”李渔问道。屈大均道:“人生在世,唯有两种人可以逍遥自在。一是无牵无挂道无情无义之人,一是,”说着狡黠地一笑,“一是死人。”李渔玩味一番,笑道:“这话有些意思。按翁山贤弟所说,李某此生是不得逍遥了。”屈大均道:“你我如今虽然政见不同,但既为文人,本心自然是同的。谪凡兄落拓不羁,菊花插头地剃了发,当了满清的子民,不过是想换个逍遥自在。我岂不知你自崇祯十二年名落孙山后便一味狂放,学了李太白徐文长之辈,都是那点功名之心割不下闹的?”李渔听了先是一乐,随即哈哈大笑:“知我者,翁山贤弟也!”屈大均也笑道:“并非我知你,文人一心,千古情同。如今你写戏写文,作俚俗之乐,将诗书情怀都寄托在那戏台子上,也不失为一条出路。你那些戏若能百年千年地演下去,不照样能青史留名?古今状元进士多多少?能留下名姓的,又有几个?谪凡兄如此人生,挺好。”李渔笑叹一声,道:“怎么?你不再瞧不起我,觉得我是个没风骨的人了?”屈大均哈哈大笑:“风骨?到如今我竟不知风骨是什么,只怕自己做了暴虎冯河之辈。”李渔有些惊讶:“翁山兄何出此言?”屈大均道:“这是圣叹兄笑话我的。说起来,圣叹兄与谪凡兄倒是一类人物,洒脱得很,是我太执着了。”李渔于是劝道:“以翁山兄才学,纵不似我以俚俗为乐,也可著书论道,传之千古。何必苦苦纠结于此家国之事,不得自在呢?”屈大均叹道:“我何尝不知此理?怎奈心中总有一念难以放下。尘缘难了,时机未到,只好继续执着吧。今日在两位义士坟前,我同谪凡兄说了这番肺腑之言,哎,真是痛快啊!”说着将喝空了的酒壶放下,起身一叹,向李渔道,“谪凡兄,走吧。”李渔上前问道:“翁山兄往何处去?”屈大均欣然笑道:“我约了三五好友去山阴一游,该走啦,迟了,可不好。”

    李渔和屈大均下得山来,天色已暗。李渔道:“要走,也不急于这一个晚上吧?记得你几次都无缘看一出倾月班的戏,要不看了今天的戏再走吧。”屈大均想了一想,点头笑道:“也好。”两人沿着江宁府内的青石板大道往聚宝门外长干桥走来,恰好戏船开锣,演的是李渔的《风筝误》。戏船上,男男女女为了一只题着情诗的风筝弄出无限风月笑话来,惹得台下看客也不住哈哈大笑。屈大均向李渔道:“难为你写出这么个故事来,奇思巧构,却又乐趣横生。”李渔道:“戏里的故事看着都那么奇巧,却不知真正奇巧的是这活生生的日子。”屈大均点头叹道:“是啊!说来真是奇巧。只这一艘戏船,只这一群女伶,看起来是人世上最平凡不过,最低微不过的人了,却能惹出那么多丰富多彩的故事来。还将我们这些人都牵连到了一起,这一种缘也算是奇了。”李渔道:“有缘,自会再见。但愿那时,你我都能平心静气,无私无邪地在这戏船下看出好戏。”屈大均含笑道:“好,算是个约定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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