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伶们三三两两地走上山去,又三三两两地消失在竹林里,翠竿青叶间只闻得窃窃私语声,偶有妖伶等人的欢笑声。嬗伶见山上毛竹坚韧,便要攀爬,甘文齐拉住了道:“你又不是猴子,爬什么树?”嬗伶道:“你一句话就错了两处。我怎么不是猴子,那《借扇》、《三打白骨精》谁演的?这是树吗?读了那么多书,连竹子都不认识。”甘文齐笑了一笑,道:“你别闹,我和你说两句正经话。”嬗伶也不顾他,仰头看那高耸的竹子,径自玩耍。甘文齐道:“我那间宅子,为了振宁兄娶亲好容易收拾了出来,如今他爹给了他房产,竟让我那屋子空置了。”嬗伶笑道:“那还不好办,你娶个老婆回去住着就行了。你要娶亲还不容易?往淮清桥的店铺上贴出一告示,只说绸缎庄甘家五公子要招亲。你看吧,这城里城外,有钱没钱的姑娘们都奔了去。”甘文齐笑问:“你去吗?”“去!”嬗伶回答得十分干脆,却又道,“我得去给你把关啊!我帮你相看的姑娘一定都是心地纯良,不贪慕虚荣的。你什么都好,就是钱太多,难免有人嫁你是为了钱,而不是为了你这个人。”甘文齐不由收起刚才的喜色,道:“我哪里有钱?钱是我伯父的,我又不是甘家院里正经的公子,是隔房的。”嬗伶忽然道:“哎,你说这个我才想起一件事情。媛伶姐成亲那天,王捕头说宋公子的哥哥叫宋三富,怎么是这么俗的名字?”甘文齐莞尔道:“宋家自振宁兄的祖父起发家致富,子承父业,如今传至三代,所以金陵城里的商贾们就送了他哥哥这么个绰号。”嬗伶若有所思:“哦,这样啊。哎,那你家又是几代富贾啊?”甘文齐笑道:“没有几代。甘家好歹也是渤海家声,书香门第,是我伯父老来无事跑到城里来经营生意。我从不觉得有什么,将来还是回乡下去,守着青山绿水,过逍遥日子。”嬗伶听了,拍着甘文齐的肩欣然笑道:“嗯,这点我很是赞同。”甘文齐一把拉住嬗伶的手,道:“那你愿意跟我回乡下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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