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复甫果然等在那里,已改换了青色衣衫,笑道:“你来得到快。”嫱伶道:“陈大哥既已托人传信,岂敢不来呢?”两人见了礼,陈复甫便问:“她姐妹可好?”嫱伶点头道:“放心,都无大碍。只是嫏伶心里憋着闷气,我劝了半天才好。”陈复甫叹道:“多年不见,她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倔强了。”嫱伶笑道:“若不是如此,陈大哥还会对她牵肠挂肚吗?”陈复甫正色道:“你竟也学会玩笑了?”嫱伶却道:“我只是说句实话。我方才已经和她们姐妹说了,是你救的她们,所以来问问陈大哥,可要和她们姐妹见一面?”陈复甫摇头道:“此刻还不行,过些时日再说吧。”嫱伶道:“知道,这事情需要谨慎。”于是问道,“陈大哥怎么忽然到了杭州,竟也不先和我联系?是有什么公事吗?”陈复甫低声道:“一是为了买盐之事。我们在福建晒的海盐要运到江南这边来卖,却听说朝廷新任的两浙都转运盐司曹振彦不太好对付,所以我来探探情况。”嫱伶道:“曹振彦?可知道他的背景?”陈复甫道:“他原是前朝驻守辽东的武将,努尔哈赤攻占辽东的时候降了满清,当了包衣奴才,后来在佟养性底下任炮队的教官。”“佟养性?”嫱伶接道,“他跟这佟国器有什么关系?”陈复甫道:“他是佟国器的祖父。”嫱伶道:“这么说,这个曹振彦也是佟国器的奴才了?那倒是要小心。”于是又问道,“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?”陈复甫道:“国姓爷有意北伐,故此派我到苏杭、江宁府一带联络消息。”嫱伶心头一紧:“国姓爷要北伐?这,果然是要紧的大事。可已有什么安排?”陈复甫道:“广西的李定国遣人送信给国姓爷,表示愿意两边同盟会师,一同北上,目下正在部署,不过今年年底,明年年初的事情。”嫱伶问道:“那江浙一带呢?”“平一统、贺王盛二人在镇江经营多年,联络了不少义士,实力正盛。他们说,已经和前朝定西候张名振的海上义师取得了联系。我此番前来,就是要一一落实这些事情,确保万无一失。”嫱伶道:“的确要万无一失,北伐并非小事,只怕不成功便成仁。”陈复甫顿了顿,小心问道:“你,如今就一直待在戏船上了?”嫱伶一时不好答话,转身向外,并不看陈复甫。陈复甫叹道:“不管在哪里,有些事还是都躲不掉的。”嫱伶笑道:“陈大哥以为嫱伶是怕了吗?”“嫱伶?”陈复甫有些新奇也有些慨叹的意思,“你已经入乡随俗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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