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前位置: 笔趣阁 言情 三丫头,顾小敏

悸(3 / 18)

    打得隼倌晕头转向,身体在原地转了两个圈,手里的铁壶“咣当”摔在地上,听到声音许洪黎急忙跳开身体,还是迟了一步,四处飞溅的开水迸在她袒露的腿上,疼得她一边张牙舞爪地跳躂,一边骂骂咧咧:“你,你混蛋。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隼倌意识到闯了祸,他战战兢兢站住脚,向许洪黎深深鞠躬九十度。

    “滚!”许洪黎踉踉跄跄窜进了东间屋,打开门后面的电闸,明亮的灯光霎时照遍了每个角落,屋里窗明几净,进门右侧是个黄花梨的脸盆架,上面搭着两块雪白的毛巾,金灿灿的铜盆里闪着灯的影子,倒映着屋里的一切,一张水柳木床放在北墙根下,床尾杵着一个两门开的衣柜,衣柜下端端正正摆放着一双红色的皮鞋;一张茶桌放在南墙窗户下面,茶桌上面摆放着一套景泰蓝茶具,茶壶茶碗用锡纸包着口,在灯光下熠熠生辉;一个考究的梳妆架杵在东墙根下,大大小小的化妆品盒堆在梳妆镜的下面,靠墙角内侧杵着一架留声机,挨着床的桌角放着一个水晶石做的烟灰缸,里面堆着长长短短的烟头,可见许洪黎是烟不离手。

    许洪黎把手提包扔在梳妆桌上,踢蹬掉脚上的鞋子,把柔软的身体扔在床上,扯过床头的被子捂在脸上,她想哭,绝不是因为隼倌的无礼,为什么?她也说不清楚,孤立无助让她惊悸,五岁的时候跟着母亲去街上,有个中年男人跑到她们母女面前,把一包东西塞进她的手里,她好奇地打开那层油纸,一股鲜美的味道直冲鼻腔,里面是几个烤菱角,这种食物在北方很少见,她刚想拿起来送到嘴边,母亲一把夺过去扔在地上,拽起她匆匆往前走。

    “洪黎!”男人在身后念她的名字。

    她的小眼睛穿过了母亲的胳膊弯,那个男人没敢追上来,在原地站着没动,眼睛盯着她的身影,转瞬,蹲在地上抱头痛哭,母亲充耳不闻,拽着她的手急冲冲拐过街口,男人悲悲切切的哭啼声萦绕在她的耳边,她问母亲那个男人是谁?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?母亲怒发冲冠,狰狞的眼神聚焦在一起,厉声说:“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,永远藏在心底。”

    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母亲生气的样子,那么可怕,母亲的话和那个男人的呼唤深深刺在她幼小的心里,挥之不去。

    许洪黎把头探出被子,眼睛盯在梳妆镜上,镜子里朦朦胧胧出现了一双鄙夷的眼神,是雪莲,她的嘴角挂着嘲笑,“你身上流着下人的血,你不是许家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不,你是许家的人,出身名门闺秀。”母亲声嘶力竭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,她猛地掀掉身上的被子,一蹬腿坐了起来,她伸手抓起桌上的手提包,从里面掏出一盒烟,她忘记了郎中嘱咐她戒烟的事情,打开烟盒抽出一支烟在手指甲上掸了掸,送到嘴唇上含着,又从包里摸出一个打火机点着烟,猛地吸了一口,半缕青烟半缕风,徐徐缠绕着她一张怏怏不乐的脸,一种孤零、一种空虚、一种寂寞包围在她身边,象有一块石头压在她的头顶上,让她喘不动气,她摁着桌沿站起身,摸索着打开留声机,缓慢的音律穿过了半敞的窗户,箜篌钲鼓,筝琶色拍,汩汩流淌在院井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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