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祈明明不信他会帮她。
既然不信,又为何来找他。
裴祈突然回忆起自己那时候的孤立无援与无可奈何,拼命寻找着所有可能帮她的人,最后却一无所获时的无助感,清澈的双眸,也因此变得颓废不堪:“如果不来找你,江逢川登基,大晟就没了……”
她强硬的扯出一抹苦笑:“那时候,我没办法了,容钦势在必得,你是最后的筹码,我只能凭着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去找你。”
“崔少恭,我甚至没想过你能来……”
眼前,曾经那个翻手为云的国师,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魄到了需要蜷缩在一起保护自己的地步,可即便这样,她却还在想着大晟。
崔少恭从没见过她这么脆弱的一面。
他走过去,将双手撑在裴祈的椅子两侧,在裴祈面前蹲了下去。
裴祈一直低着头,他只有这样才能看清她的眼睛。
“你……”恍惚之间,裴祈只觉得自己面前多了个人影,因为猜得到是崔少恭,所以她也没有太大的动作,只是不明所以的盯着眼前的人影。
许久,崔少恭的声音传来,不似平日里的严肃冷冽,语调有些缓慢,分明是揶揄的话,可却没有半分揶揄的意思:“不是无所不能的国师吗,连这点底气都没有?宫宴那天,我不是去了吗。”
我不是去了吗……
顺着崔少恭的话,裴祈的思绪又回到了宫宴上。
是,他来了,所以她才能顺着他抛下来的绳索,从那昏暗的深渊里再次挣扎着爬出来。
只是,她不明白。
“那你呢,为什么会来?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?”裴祈问道。
“我?”崔少恭一愣。
他只记得,段千钧先来找了他,帮裴祈送来了他爹的扳指,而后江陵枫深夜造访,和他喝了一夜的酒,讲述裴祈曾经的过往。
他听着江陵枫陈述着裴祈的志向有多么崇高,多么远大,还有她为了大晟到底做了多少事……
江陵枫那张嘴滔滔不绝,想制止都制止不了。
而后一经对比,他才发现自己这个太尉到底有多么不堪。
他甚至还同江陵枫嘲笑裴祈,说那所谓的国家兴衰,几时轮到了她一个女子出风头……
可偏偏他一个男人,都不如裴祈。
崔少恭站起来,将桌上那碗药端在手里,轻轻舀了一勺送过去:“喝药,快凉了。”
看样子是不想回答了。
裴祈张开嘴,将药吃进去,忍着苦意咽了下去。
算了,不想说就不说吧,反正崔少恭愿意帮她这个结果是好的,其他的都无所谓了。
“你崔少恭一代忠义儿郎,满腔热血,虽然一直受到你爹的教诲,要保护崔家不被朝中的腥风血雨连累,但这心底,也希望大晟国泰民安。”药喂到一半,崔少恭突然开了口:“这是段千钧那天说的,我想,应当是你教的。”
“崔家历代守护在那边疆的贫瘠之地,面对兵戈甲胄尚且丝毫不惧,不就是为了身后这片泱泱国土?如今外敌尚未能入侵大晟,你就忍心看着你全力而护的江山,葬送在那将要继位的帝君手上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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