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善弟…为何不开口…”
“善弟…等…此间事了…就去…开个寺门…”
“……收他个…..百十来个…..”
杨枭站在那树干上,看着半个脑子都露在外面,缓缓在河边蠕行的恶来。不禁又想到那天,那天他第一次出神归来,却遇到一只鹫鹰夺了他的地盘,那时他实力低微,除了逃跑只有逃跑。
可是想来,上至那童子,那功德光之下众仙,下至那观中老道,那蛇腹之女,这血肉模糊的恶来,谁又如何能逃脱这无常之命?
天道从不以他的喜好运行,亦不以任何人的喜好运行。今日强横,明日即死,今日理智,转瞬癫狂,瞬息万变。
恶来趴在那脑袋前三米处,终是爬不动了,可他仍旧痴痴的看着不远处的颅骨。
“善弟…可否…可否…开口…”
“是否…还在责怪…愚兄…”
颅骨一动不动。
杨枭心有所感,向着那颅骨飞去。
“哥。”
静谧的夜色中,响起金石交加的枯瘁之音。
恶来浑浊无光的眼睛一亮,脸上竟露出一丝笑容。他看着那灰扑扑破破烂烂的颅骨,笑容中带着些许幸福和温暖。
“善弟…”
他气若游丝的唤道。
然而很快,那丝幸福和温暖的笑容便凝固在脸上。
因为他看见,弟弟的脑中,钻出了一个毛茸茸黑白相间的东西。
那黑白相间的东西抖了抖身子,迈着怪异的步伐缓缓向他走来,踱步中,那黑白相间的东西居然见风就长,越来越大,直至长到半个人高。
群鸟惶然而散。
恶来笑容变成了蜡像凝固在脸上。
那物带缓缓俯下身子,脸贴脸,眼贴眼的看着他。用柔软而巨大的翅膀遮住了恶来的额头,好似在抚摸他。
恶来一动不动,错愕看着这个从善弟脑子里钻出来的莫名怪东西。
它有着巨大的近乎可怕的眼睛,那眼睛橙红,漆黑的瞳孔中倒印着他自己脸。
对视了几个呼吸,恶来艰难的张开口。
“你……”
“哥。”
那物却口吐人言,打断了他。
只听那物怪异低语道:“哥,吾有三宝,一曰慈,一曰俭,一曰不敢为天下先,恶来哥,见你如此痛苦,愚弟于心不忍啊…”
伴随着金石交加的吟咏枯瘁低语,锋利如恐爪龙一般的指甲缓缓的爬上恶来的破碎的胸口,它抬起一指,一动不动。
等待片刻,那男子却始终吊着一口气,死死的盯着羽怪,不肯死去,似乎想在他身上找到一些旧人的影子,找到一些相似的地方。然而差别实在是太大了。
那羽怪只叹了口气,道:“恶来哥,你总是劝我多进血食,愚弟也知道浪费是不对的,可是愚弟很痛苦呢,很痛苦很痛苦呢……你知道的,弟弟身体不好……可是你不知道,我的心……我的心好难过啊…..”
恶来如破锣一般用力吊着气,看着那悬停在自己心口上锋利无比的巨大勾爪,还有那直勾勾盯着他的橙红色巨大眼睛,那眼中充斥着惊人的痛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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