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记得,这一位当初被他几个哥哥唤作“四弟”,大约就是已故安王妃的儿子了。
“皇上,”安王喝了几杯酒,忽起身,“臣弟的四子月涟年纪也差不多了,皇上不如为他指个婚?万一拖成玉川郡王妃的侄子那样,想来臣弟的妻子在九泉之下也会忧心。”
殿上的舞娘们退到一边,乐声渐弱,但伶人仍时不时奏出几个音,维持着宫宴欢快祥和的氛围。
元嘉帝笑问:“那皇弟有什么中意的人选吗?”
“皇兄您觉得大公主殿下如何?刚好先皇后是臣的妻子的远方表妹,月涟也与大公主同岁,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、两小无猜了。”
话音一落,殿内一片寂静。
众人你看看我、我看看你,除此之外,谁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。
只有几个大胆的、不知情的睁着好奇的眼睛,要从别人身上找出些蛛丝马迹,一窥当年之事,满足自己的好奇心。
元嘉帝捏着酒杯,小巧玲珑的银酒杯几乎要被他捏的变了形。
他面上仍勉强笑道:“皇弟你怕不是黄汤灌多了,胡言乱语吧?”
安王笑道:“回皇兄的话,臣弟是认真的。”
殿上众人默契地放轻了呼吸。
伶人则各自抱着乐器悄悄退到一边。
元嘉帝深深吸了口气,笑道:“月涟是个聪明孩子,他的婚事朕自有安排。至于朕的女儿流云,朕私心想多留她几年。”
一般人听到这话,大抵就顺着台阶下了。
安王却被几杯酒壮了胆,此刻偏要逆势而为:“皇兄,臣弟说句不中听的,若与单鹿国之战失利,大公主免不了要去和亲。与其如此,不如早早把公主许了人来得好。”
“皇兄瞧不上月涟,想必是月涟有什么令皇兄不满的地方,臣弟也不为他辩解,”安王笑道,“不过臣弟劝皇兄还是早作打算的为好。”
“大公主如此聪慧,若是落到单鹿国那边,可就不太妙了。”
砰咚一声,银酒杯在地上滚了几圈,杯子里的酒水洒了一地。
元嘉帝沉了脸色:“六弟,你今日过于放肆了!”
安王的侧妃拉了拉他的衣袖。
安王睨了她一眼,扯回自己的袖子,仍道:“皇兄,忠言逆耳,臣弟这可是肺腑之言呐。您不会因为臣弟说了几句不中听的,就责怪臣弟吧?”
元嘉帝的胸脯起起伏伏,攥紧拳头,勉强平静下来:“自然不会,只是,六弟你喝醉了,”说着,一挥手,“来人,扶安王殿下去偏殿休息,再给他端碗醒酒汤送过去。”
安王退下,伶人们仔细观察着元嘉帝的脸色,见他似乎并未动怒,又回到原处,弹琴奏乐,歌舞依旧。
阿雪的视线落在安王的四儿子沈月涟身上。
他仍然端端正正坐着,似乎半点不在意方才发生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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