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幼养在外面的女儿,忽然被接到陌生的地方,她与双亲并不亲近,甚至称得上有些隔阂。孱弱多病的身体不是她的保护伞,更像她的催命符,让她总无法与旁人交心。
晏大夫人、华容公主,都是她生命中少有的善意。她不想再因为自己的身体麻烦,而遭到嫌弃。
所以她不敢拒绝,也不敢让旁人发现她的异样。
心头涌上烦闷,晏洵很难形容这种情绪,也不知它从何而来。他应该气她的软弱隐忍,心里的声音告诉他,林嗣音是什么性格,跟他有什么关系?
他无心关注别人的人生。
在晏洵的沉默中,林嗣音垂眸整理衣襟,把那件属于男子的宽大外袍披好,遮住身上痕迹。苍白娇弱的身体,像滂沱大雨中,一株不堪催折的花。
她的嗓音淡下几分,无声收拾好自己的狼狈:“前面的路我认得,谢表兄送我。”
晏洵漠然,淡嗯一声。
几个婢女一直在等林嗣音回来。
她独自进了厢房,身上略有飘渺雨渍。绿兰在门口守夜,玉露服侍林嗣音沐浴,雪芽在外面整理林嗣音的衣物。
红疹来得快,林嗣音的前胸、后背、手腕,密密麻麻,但林嗣音没有说谎,这红疹看着恐怖,有玉露调配的药,一天一夜就能消。
重活一次,她比谁都要惜命。
“娘子又吃了豆腐?”玉露蹙眉,“娘子,下次要当心。”
话一出口,她就后悔了。玄真洞主的态度微妙,林嗣音吃豆腐,是因为不小心,还是不敢拒绝?
林嗣音笑笑:“我知道。玉露,幸亏有你。”
玉露被夸得耳热。
雪芽把叠好的衣物放好,对着屏风上的外袍发愁。这件玄色外袍,做工精巧,袖口以金线绣着流云纹路,贵气暗藏,看起来像是属于男子。
这一整天,林嗣音见过的男子,只有一位。
她问林嗣音:“娘子,这件外袍怎么处理?要送还回去吗?”
林嗣音道:“不会有人来要了。收起来。”
她眸色淡,不见半分在晏洵面前的局促不安。
晏洵有洁癖,旁人碰过的衣物,他不会穿第二次。就算是送回去,也不过落得一个扔掉的下场,留在她身边,兴许还有用。
雪芽道一声好,把外套一并叠起,放在最底层。
沐浴过后,林嗣音点上蜡烛,坐在桌边看书。雪芽跪坐在她身侧,帮她绞干长发。
玉露叩了叩门,说:“娘子,门外有人求见。”
林嗣音倏地起身。
候在门外的人,是晏洵的侍从凌冬。
他提着个篮子,一板一眼地向绿兰交代:“膏药外敷,用来去疹子;药早晚各服一帖,如果疹子消退,服三天停止,如没有,再另请大夫看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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