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外的是,晏修再次听到燕王两个字眼时异常平静,不再似从前一般怫然不悦。
李卧云又问他:“下官敢问任将军,是否对北凉人之秉信略有耳闻?”
任河毫不犹豫:“那是自然,北凉蛮子可从不讲这么多气骨与忠心,他们只奉行弱肉强食、成王败寇那套。”
说完这句话,他这才反应过来,李卧云并非在给他挖坑,而是借此来点拨他。
阿勒宏远在西京,他的部下早就一日多过一日去投诚那木纳什,如今只剩寥寥几人,用不了多久,这几人估计也会倒戈那木纳什。
北凉人一旦再次团结起来,对大秦的威胁只会只增不减。
大秦需要的是一个乱作一团的北凉。
晏修满意地向李卧云点头:“北凉公主对大秦而言,不过是无关紧要之人,可偏偏阿勒宏对其一往而深,甚至不惜为了她,三番两次向朕妥协。”
“朕从不信,北凉人有交出阴山以南的诚意。而以大秦当今国力,想要拿下阴山以南也并非难事。亲手打下来的疆域握在手中,向来比别人双手奉上的,更让朕安心。”
“若是与北凉公主联姻,将阿勒宏放出皇宫——”
“一头众叛亲离、杀回草原的疯狼,会将如何?”
众人豁然开朗,着手安排此事。
晏为最后一个离开书房,晏修凝眉看他:“还有何事?”
“中宫之位空悬已久,陛下可想好立谁为后?”
晏修冷下声:“这些事无需你操心。”
晏为:“臣弟都清楚,陛下虽口口声声,称自己不在意祝婕妤的出身,可陛下与祝婕妤伉俪情深到不愿宠幸她人的地步,却迟迟不肯将她立为皇后。”
晏修睨他:“你又想被禁足了?”
晏为正色道:“臣弟只是提醒陛下,即使有朝一日外戚一党能连根铲除,燕军也能顺利交接至武兴伯手中,可想立祝婕妤为后,并非易事。”
旧的外戚被除,便会有无数世家冒头,争先恐后成为新的外戚。
若是将祝思嘉扶上那个高位,对新党和晏修本人而言,这么多年一切的努力都前功尽弃。
除非燕王府永无翻身之机。
谁会允许皇后的宝座落在祝思嘉手中?届时晏修还能不能护住她?
这些问题晏修从未仔细考虑过。
祝思嘉是他心中最特别的存在,特别到他可以不用在意任何复杂的羁绊,只想全心全意地喜欢她、宠着她。
谁敢发出反对的声音,他便砍了谁。
晏为行礼告退:“陛下莫怪臣弟多嘴,自臣弟七岁那年被您带出冷宫,臣弟此生只有一个目标,那就是不计一切后果效忠于您。”
“若是……若是臣弟所言,有多番冒犯到祝婕妤的地方,还望陛下恕罪。”
他心里始终不认同这个皇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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