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绑了,我自己弄断了。”简云台回头看了下身后一地的碎裂束缚带。
大病房里足足有几十个床位,看起来应该都是暂时不能确定身份的病患。庄明明在附近焦急地找了几分钟,找到梅家两姐弟后,他松了一口气,赶忙替梅思雨解绑。
梅思雨依旧昏迷不醒。
庄明明面色复杂坐在梅思雨床边,视线一直盯着梅思雨身上披麻戴孝般的衣服。
“她……她一直这样吗?”
简云台说:“披麻戴孝,不食荤腥。你们死后,她一直都是这样。”
庄明明摇头,苦笑了一声。
简云台实在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,便虚心求问:“你是为了你老师和师娘的梦想,才来淌这趟浑水的吗?”
庄明明哑然笑了一下,说:“梦想?”他摇头,笑道:“对于你来说,梦想是什么?”
简云台随口乱说:“想做的事情。”
庄明明说:“那这件事对于我们来说,就不是梦想。并不是想做,而是必须做。或许……说是赎罪,应该更加恰当吧。”
他执起梅思雨的手,轻轻吻了下梅思雨的指尖,怅然笑着说:“你知道最可悲的是什么吗?你们都觉得我们在淌浑水,但是我们却觉得,我们是要去净化这污水。”
简云台说:“泥菩萨过江。”
“……自身难保。”庄明明几乎条件反射般接出了下一句,待反应过来后,他捧腹大笑说:“我真想把你介绍给我老师认识,他要是知道你这样说,你起码九千字检讨起步!”
大病房的窗户边传来砰砰两声。
像是有人在敲窗户。
庄明明一惊一乍,立即跑过去掀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,入目便是蓝纱与白发。唰!他顿时悚然拉上窗帘,回头心有余悸拍着胸膛说:“吓死我了,我差点以为我看见了裴溪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简云台:“……”
简云台走到窗户边,拉开窗帘。
窗外就是裴溪,一条蓝纱从上方垂下,像是秋千一样在外面荡。裴溪足点蓝纱,立在窗户外面,牛顿看了都得拍棺材盖。
庄明明顿时“嚯”了一声,后退大步,怪叫道:“他怎么在窗户外面?”
简云台没有理他,疗养院的窗户上都上了不锈钢栏杆,封得严严实实。他爬上窗台,扒着栏杆问:“你待了多久了?”
裴溪说:“两小时。”
简云台一惊,这两个小时他其实一直都是醒着的,不过其中半小时都在和身上的束缚带做斗争。另外一个半小时在翻看大病房里的文件资料,以及进莲花池查看。
各个莲花蓬勃生长——这是他这两个小时内的唯一收获。
简云台诧异问:“你怎么不出声?”
裴溪淡淡说:“你让我等着。”
明明是淡然又雅致的声音,简云台却依稀从里面听到了一丝幽怨之意。他这才想起来方才情况紧急,自己赶着去装晕,随口撂下一句“等着”,换位思考一下,裴溪应该感觉挺莫名其妙的——等着,等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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