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五秒钟,简云台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,刚刚有人被割喉了。
不!不仅仅被割喉!
罗瞎子提着那人的头发,生生将头颅割下。他手中的匕首十分钝,连连割了七八下才将其彻底割断,又将那颗头扔在巫马白术的面前,微笑说: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,这应该是你的兄弟吧?哈哈!说起来,我倒是和他算有缘,当年我重伤被送到灵祟协会,他明明就在旁边,却不肯治我的眼睛。”
“……”巫马白术老泪纵横跪在那颗头颅面前,死去的兄弟双眼怒睁,眼球充血,像是哀怨天道不公一般死死瞪着,死不瞑目。
一片绝望的啼哭声之中,罗瞎子笑容加深,缓缓说:“你不开口,三十秒,杀一人。”
简云台浑身都凉透了。
他再三确认手机现在是录音状态,黑暗中也只有录音才能给他带来一星半点的安慰。从前,只是听说黑客白炸毁一座城、鱼星草全部亲属死于浩劫,只是听说红心乐被绑架,亲妹妹在他的眼前被残忍杀死。
只是听说,这些都只是听说。
这是他头一次近距离接触这血淋淋的黑暗时刻。简云台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七七,担心七七由于过于悲痛,会突然哭出声。
然而让他惊异的是,七七死死瞪着眼睛,咬牙,忍着泪忍着哭。
他甚至都憋住了呼吸,只是死死抓紧简云台的手臂,指甲都抠进了后者的皮肤里,指甲盖又整个掀起,登时血流如注。
这微末的疼痛让两人都短暂的清醒。
屋外的屠杀还在继续。
巫马族的人也反抗过,但大家都是灵祟,在督察队士兵面前犹如螳臂当车。不断有人被砍去手臂,不断有人被割下头颅,又不断有人被暴力地撕成两半。
到最后,仅仅半个小时的时间里,大堂内的哭声就消失了,全部消失。
他们都死了。
地面上血流成河,断肢数不胜数,被扔到一处堆积成一座小山。其中不乏几岁的孩童,亦有年过古稀的老人,几乎每杀一人,罗瞎子都能精确地报出这个人身份,又细细数出自己当日被送到灵祟协会治疗时,这个人在干什么——如果这个人没有参与那天的事情,那么罗瞎子就会点出这个人的亲人,或是哥哥,或是侄子,他们的亲人当日旁观自己重伤却不肯医治,那他们也有罪。
这种睚眦必报,甚至是牵强附会地挑刺,即便是简云台都心中发寒。
真就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。
最后的最后,罗瞎子半张脸染血,微笑着问巫马白术,“我瞎了的那天,是不是你指使你的儿子,让他拒绝医治我的?”
巫马白术麻木坐着,不说话。
罗瞎子看他许久,轻描淡写冲身边的士兵说:“去,把他的脚剁下来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七七浑身剧烈发抖,眼中流出的泪早已经润湿了简云台的掌心。简云台两只手都像是在水里泡过一般,指尖皮肤起了褶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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