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想躲起来。
为了这个孩子躲一辈子也可以。
然而沙费内却瞒着他,强行带着他的女朋友去秘密打胎,而后阴差阳错导致他女朋友脑死亡,至今还躺在星陨的病房。
呼吸、心跳,只能靠科技来维持。
甚至只能靠星陨,其他大型企业全都已经泯灭,小型企业医疗器械又跟不上。
沙微星为此痛苦过,绝望过,至今都无法翻过这一面篇章。
这也是两年前他怒而搬离家中的原因,他只要见到自己的父亲,就会想起爱人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,恬静微笑着的模样。
“你带她去打胎,把她害成这个样子。”沙微星眼眶通红问:“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感觉过愧疚吗?”
沙费内沉默几秒钟,说:“我为什么要愧疚?原本会死无数人,现在只有她脑死亡。真要算起来,事情的源头难道不应该是那个孩子、还有你吗?法律明确规定不能生,你们非要知法犯法,还妄想逃离制裁。”
“不要跟我谈法律!”
不说这个还好,一说这个沙微星更加恼火,气到胸腔起伏粗喘好多声,怒吼说:“从一开始,我投的就不是赞同,我投了反对!她也投了反对!好的法律当然人人都要遵守,我从来没有犯过法,但这种法律——寡不敌众的法律、□□压制的法律、毫无人性的法律,我凭什么要遵从这种错误的法?!”
说到后来,沙微星胸膛起伏越来越剧烈,脸色也涨到通红。他抬手按住自己的机械喉咙,呼吸时如破旧鼓风机在拉扯。
哮喘犯了。
他和他爸一样,都有哮喘,两人的喉咙都做过改造,更换成机械喉管。就像是祖孙三代少年白一样,呼吸疾病也遗传下来。
沙费内豁然起身,拉开抽屉从中取出哮喘药,又焦急地快步上前。
强行逼沙微星吃下药以后,他脸色极差说:“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?星陨掌控了一切,同样掌管法。不仅你的女朋友只能靠星陨的科技维持性命,就连你——”
咚咚!他重重敲了敲沙微星喉咙上的机械片,换来了两声清脆的顿响。
“就连你,也是靠星陨来活命。”
说罢,他疲惫地走出房间,去楼底下用座机呼叫私人护工。
“……”沙微星一个人倒在偌大的书房里,药已经吃下去了,窒息感却还是环绕他全身。长达两年的崩溃与绝望之后,他变得越来越痛苦,越来越不甘心。
星陨就像是一个坐落在大陆上的庞然大物,所有人都得仰仗这个庞然大物的鼻息生活。太阳明明就在星陨上方,那投射下来的阴影却从始至终笼罩着所有人。
更让他感到绝望的是。
整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一人发觉自己身处黑暗中,其他人都在狂欢庆祝着这越来越病态的世界,他们的眼中只有上层的光明。
所有人都深陷在最脏污的泥沼中,所有人却只看见了星陨之上的光明。
可这光明,明明就照射不到他们啊!
到底是他疯了。
还是全世界的人都疯了?
到底是他错了。
还是全世界的人都错了?
沙微星木然扶着桌子站起身,浑身都在发抖,这是暴怒之后的后遗症。
正准备转身离开,他的视线却突然定在电脑屏幕上——沙费内走时很急,忘记关电脑了,此时屏幕上的文字一览无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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